他的吻是强势的, 不容反抗地将她汹涌的情绪尽数压了回去，毓坤完全不能思考。
但她能感觉到，此刻揽住她的人心中恐怕也明白, 若她将欲言而未言的话说出来，他们的关系将会走到怎样的地步。
但他不愿她说出来, 或者不忍她说出来，因为他知道, 她需要做一个决断, 此时此地，他必须得到处置。
这会毓坤终于悲哀的发觉，她对他的感情，原来远比她想得要深，甚至到了不能割舍的地步。
也许从发觉他是萧恒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她刻意掩藏的心意，终有在他面前剖白的一日。
而蓝轩将这一切看得清楚, 所以他同情她，他知道她难以下手。
“谁要你可怜。”
挣开桎梏着她的怀抱，毓坤嘴唇嗡息。
见她挣扎得厉害，蓝轩松开了她。
此时烛火明灭, 他高大的影子笼罩着她, 英俊的面孔在光影下轮廓深邃，眸中的恻隐却藏不住。
这目光刺痛了毓坤，她看得清他眼中的自己——眼角发红，单薄的肩背微微有些发颤，竟是楚楚纤弱。
她无法忍受似地猛然转身，背后却传来细微的动静。
毓坤能感觉到蓝轩似乎抬起手，想要触碰她单薄的肩背, 这想法令她浑身僵硬。
然而，最终并没有力道落下。
他是懂得她此时的倔强的。
今她的软肋拿捏在他手里，他却没有以此要挟。
令人煎熬的寂静之中，蓝轩道：“陛下既不杀臣，那便放逐臣罢。”
他平静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涟漪，这每一个字却都仿佛钉在她心上。
毓坤方才想过千百回，这会他要对她说些什么，但从未想到，直到现在，他仍惦念的是要救那刺客，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换他一命。
呼吸不由急促，怒意也涌上来，毓坤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他如此牺牲，不仅叫他看得比她的心意重，更是比自己的命还重。
压抑着心绪，毓坤冷淡道：“这事由不得你。”
即刻唤了冯贞进来，毓坤下旨道：“即日起，免去蓝轩司礼监掌印之职，羁于此处。”
望着沉默接旨的蓝轩，毓坤道：“什么时候想出刺客的下落，你什么时候再来见朕。”
说罢，她将袖一拂，大步而去。
仿佛从方才的对峙开始，直到现在她才扳回一局。
虽背对蓝轩，毓坤依旧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重量，这令她不禁加快了步伐，疾步走出了东厂。
冯贞默默地跟上，眼神一使，便有人将衙门口围住。蓝轩并没有任何抗辩，沈峥带着谢意留下的禁军将洛宁手下的锦衣卫也缴了械。
回宫的御辇上，毓坤望着沈峥行云流水地接管了东厂，连洛宁也干脆地掷了刀，心中不由想，也许蓝轩早就有这个意思，不然断不会如此顺遂。
从这个角度讲，她从来没有没有赢过他，就在几个月前，蓝轩已将文书事宜逐步交给冯贞，怕是已料到，早晚会有这么一日。
是不是从那时起，他就已做好了准备？
太阳穴突突地钝痛起来，靠在御辇的软壁之上，毓坤不由自主闭上眼睛。
这件事她一定要彻查，包括那刺客的身份，以及他和蓝轩的关系，她都要知道得清楚明白。
但面对未知的结果，毓坤心中已隐隐升腾起不安，各种各样模糊想法在脑海中徘徊，虽勉力压抑着，她却不得不承认，这一切的背后有个隐藏许久的真相，正等着她去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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