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今日是太妃的生辰，你别做得太过分。”看在相交一场，穆如霜告诫她，“那可是锦乡侯府的嫡女，是青阳公主的小姑子，到时候闹出什么来，就算是你也讨不得好。”
永平郡主面上闪过一丝戾气，微笑道：“可不关我的事，她自己输了又怎么怪的了别人。又不是我让她去玩的，这还要赖在我身上不成？”
“你！”穆如霜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忍不住道，“你如此针对素素，不就是因为小王爷吗？听风就是雨的，有能耐你去找孙妙妙呀，为难素素反倒让我看低了你。”
孙妙妙是孙素素的长姐，今日并没有来。
赵恒已经十七了，宁王太妃素日里不管事，连宁王的终身大事也不上心。
但赵恒还有上皇和皇后娘娘为他操心。
明年春大选，上皇必然是要给赵恒赐婚的，而皇后娘娘属意的正是孙家的孙妙妙。
锦乡侯府虽是勋贵，可嫡长女孙妙妙自小熟读诗书，素有才女之称。
即使上京城的贵女们定亲比南边要晚一些，可像孙妙妙这般十五岁还未定下亲事的也是凤毛麟角。
这样出身才情长相无一不缺的人，不可能到如今都无人问津。
前段时日，青阳公主常常带着孙妙妙出入坤懿宫。孙家尚了公主，她家的姑娘自然不会再入主东宫。
皇后娘娘属意孙妙妙为宁王妃的消息，正是那时候传出来的。
永平郡主听这个消息后，牙都要咬碎了。
她早就可以不去宫中的女学，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是留了下来，可恨赵恒南下竟然一去三年，三年之后还未归。
她今年也十四了，拖着不定亲，还不是有那么一丝念想。
永平郡主自恃模样才情尚佳，又出身郡王府，还是个有封号的郡主。身份上除了公主，还没几个人能比得过她。
上皇又是个念旧的人，她父王因公殉职，为宁王指婚时，没几个人能越过她。
可上皇退位了，如今的皇后娘娘又是小王爷的表姐，还有青阳公主从中说和。眼见到了嘴边的肉飞了，永平郡主如何甘心。
孙妙妙整日深居简出，她妹妹孙素素倒是蹦跶地厉害，在宫中有承阳公主护着不能把她如何，永平郡主如今只是借着她出一口气而已。
穆如霜甩掉永平郡主的手，就匆匆往屋子里去了。但此刻里屋里却并不是她想的那般。
孙素素兴奋地一拍桌子，又哈了哈食指，大声道：“别躲啊，躲了我可要重新来的。”
说完她掰着手指头狠狠地弹在傅钟雯的额头上。
白皙的额头上立刻起了一道红印，孙素素瞧着傅钟雯强行忍着眼泪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的额头也不怎么痛了。
方才她不过玩了几轮，傅钟雯便替换一人坐了下来，孙素素与她见过几次，也没多说什么。
玩了一轮之后，傅钟雯又招来两个人。
四人玩了一轮，这一局是孙素素输了，她把额头凑到傅钟雯跟前，笑嘻嘻道：“傅姐姐轻点儿啊，不许挠我痒痒。”
先前傅钟雯输时，她并没有弹她额头，而是挠了她痒痒，故而孙素素才有此一说。
傅钟雯却只规规矩矩把手放在孙素素额头上。
“啪”一声响，不但孙素素被打懵了，连黛玉听到都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
“哎呀。”傅钟雯摸了摸孙素素发红的额头，焦急道，“妹妹对不住，我是不是打疼你了？”
孙素素强笑了两声：“没事，没事。”
下一场还是孙素素输了，傅钟雯还是狠狠弹了她的脑门。弹完之后依旧摸了摸孙素素的额头，满脸的歉意，仿佛自己失手一般。
黛玉瞧着情况不对，拉了孙素素一把，可孙素素已经被打出火气来了，说什么也不肯离场。
如果前两次是无意的，可第三次是傅钟雯赢了三人，其余二人都是轻轻碰一碰就算了，到了孙素素这里，又是重重的一下子。
傅钟雯针对孙素素，想也知道是永平郡主指使的。黛玉环视左右都不见永平郡主，便知她是借故避开了。
孙素素直肠子一定要报仇。
黛玉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开口：“要不，还是我替你吧。”
“林姐姐不是不会叶子牌吗？”孙素素瞪了傅钟雯一眼，低声道，“我今日一定要打回来，不然日后想起来都不甘心。”
“你不行。”黛玉直白说道，“我或许还可以试一试。”
说完她顿了下：“先说好了，我先玩一局，若是我赢了，就由你出手。但万一我输了，你可得替我挨打。如何？”
孙素素想着她坐下来以后拢共才赢了那么一次，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傅钟雯见换了人也不在意，她打量了黛玉一眼，笑道：“妹妹不会玩，还是不掺和得好。”
“不要紧。”黛玉指了指孙素素，“我若是输了打她就是。”
傅钟雯无话可说，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没一会儿，她就笑不出来了。
穆如霜进来的时候，孙素素正在抽第三次。把傅钟雯抽的踉跄了一下，她才大发慈悲一般说道：“算了，打平了，我不想玩了。”
傅钟雯怒视着她，指着黛玉道：“你方才还说你从未玩过叶子牌。”
“方才看着学会的。”黛玉拍了拍手，“行了，技不如人就别怪来怪去了，只会惹人发笑。”
“对。”孙素素在一旁像鹦鹉学舌一般，“只会惹人发笑。”
穆如霜见状连忙道：“快走罢，前头唱戏的、杂耍的都开始了，太妃娘娘派人来传我们过去呢。”
玩叶子牌的桌子摆在屋子一角，除了原本就围在周围的人，倒也没多少人发现气氛的凝滞。
穆如霜话一说完，众人便三三两两站起身来，纷纷往外头走去。
看孙素素一副兴高烈的模样，穆如霜心中暗自诽议，孙家姐妹的心眼都长在孙妙妙一人身上了。
黛玉正走着，探春急忙跟了上来，她看了孙素素一眼，把黛玉拉到一边道：“林姐姐，你没事吧，我方才听人说了一嘴才知晓。”
想了想，她还是压低了声音：“我听她们说，孙素素与永平郡主还有些过节，你离她远些罢。”
黛玉点头表示知道了，毕竟她就是当事人之一。
南安郡王府的戏楼里已唱了起来，南安太妃知晓这些娇客们并不爱看戏，特意请了外头的杂耍班子来。
黛玉刚在贾敏身边坐下，就见涂氏在一旁朝她笑道：“听说永平郡主有一间冬日里供游玩的屋子，我还不曾见过呢，可真如传的那般有趣。”
“就那样吧。”黛玉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就只是比寻常的屋子大一些。”
涂氏哈哈一笑，摸了摸黛玉的手，又把手炉塞到她怀里：“今日来的人多，玉儿就坐在此处陪我们说说话。”
黛玉点头。正巧杂技表演到惊险处，她瞪大了眼睛仔细盯着，呼吸都放缓了。
看她乖巧的样子，涂氏难免有些嫉妒，只朝贾叹气：“要是我也有个女儿就好了，一家有女百家求，何必每日忙忙碌碌的到处赴宴，赴宴也没个人陪着我。”
贾敏端着茶盏的手一顿。
涂氏忙着赴宴，自然是想帮自己儿子相看。
涂氏的长子乔凛今年已十八了，他与两江巡抚顾家的长女自幼定亲。
这桩亲事是乔老大人还在世时就定下的，顾家想多留女儿两年，乔家也不是刻薄的人家，也能体谅父母的不舍之情，两家约定好了等顾家长女十六了再出阁。
左右也不过就是明年的事了。
“等明年凛哥儿成了亲，自然就有人陪着你了。”贾敏压低声音劝她，“你家还有两位庶出的姑娘呢，日后在别人跟前可别说这些话，免得被人嚼舌根子说你不慈。”
涂氏柳眉倒竖：“谁敢说我不慈，先让她说一说自己是怎样对家中庶出的。吃穿用上都是照着规矩来，从来不缺，每月的月例也不曾克扣过，大面上能过得去就行了，难不成还真让我如亲女一般对待。”
涂氏家中那两个庶出的姑娘是一对双生子，今年也有十二了，与涂氏的幼子乔冲同岁。
贾敏隐隐听过那位姨娘是涂氏远房的表妹，涂氏瞧她父母双亡，在上京城也无旁亲，便收留了她在府上，想着即使日后出嫁也只多出一套嫁妆罢了。
没想到那位表妹心大，趁着涂氏怀着身孕，乔大人又喝醉了，偷偷爬了床。
涂氏只恨自己有眼无珠，又恨乔大人顺水推舟，可还是替乔大人纳了那位表妹。
勋贵家的男子成婚之前，家中都会安排通房。涂氏吃过妾室的苦，因此乔凛虽然十七了，她也不打算安排。
就连儿子房里的丫鬟，她都是挑容貌身段不甚出众的。
乔家老太太是不管事的，乔老爷对涂氏又有些愧疚，对此也不敢多言。
“儿媳到了我家，我自然会把她当亲生女儿来对待。”涂氏看着贾敏，“我与我家老爷商量过了，日后我们家四十无子方能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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