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玫也来了, 董斯霖埋脸在她怀里边哭边说在岑淮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奚柚在给季衍之回电话的时候并没有细说发生了什么事，只说董斯霖的朋友受了伤要去医院。
季衍之猜到发生了事情，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如果他们当时被发现, 又或是在离开的时候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季衍之闭眼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里那股极致的烦躁。
岑淮大腿被割伤, 伤及动脉, 缝了几十针。他被推出手术室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奚柚听见这三个字, 没忍住又掉了眼泪，“你没有做错事情，不用道歉。”
岑淮虚弱微笑，“谢谢。”
他扭头看向抹眼泪的董斯霖, 唇角上扬的弧度加深, “哥哥没事。”
“骗人！”董斯霖哭着吼出声,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岑淮依旧笑着，“哥哥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董斯霖握紧小拳头, “哥哥现在一点也不好！眼睛里没有光，脸白得像纸一样, 跟我在电视里看见的尸、”
“霖霖！”何玫肃着脸打断了董斯霖的话。
董斯霖仰头看着何玫，泪眼婆娑，“哥哥现在明明就很不好，为什么不让我说？”
“小岑哥哥现在需要安静，需要好好休息。你也饿了, 妈妈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再回来。”
“我不要！我不饿！我要留在这儿守着哥哥！”
何玫抱着疯狂拒绝的董斯霖离开了病房。
门一关上，病房里陷入安静。
片刻后，岑淮打破平静, “我不能保证这样的情况以后不会发生，所以请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
岑垣进局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不是岑垣于他而言还有价值，他早就让岑垣待在牢里了。
奚柚察觉到岑淮不想深究今天的事，震惊之余又觉得似乎能够理解，不是每个被家暴的人都能果断地站出来。
她问岑淮：“你想好了？”
“嗯。”岑淮没有丝毫犹豫，他闭上眼睛，“你们走吧，不要再来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丝斜斜密密，有下大的趋势。
坐在出租车里，奚柚看着外面下大了的雨。
密密麻麻的雨点构成了一张硕大的网，压得她喘不过气。恍惚间，她的手上一热。
温暖的大手裹住冰凉的小手。
季衍之轻轻抚摸着被她掐出了月牙印的手掌心，“世间艰难的事有很多，只要他想活下去，现在所经历的艰难都是在为他的以后铺路。”
回头看着季衍之温柔的眉眼，奚柚如鲠在喉。
该是有多强大的心脏，才会在经历那些艰难之后，温柔到骨子里。
看着盈满泪水的眼睛，季衍之心疼地把人抱进怀里，“这世间有太多事是我们无能为力的。”
-
回家沾到枕头，奚柚很快就睡着了。
身心俱疲的她，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
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雨还在下。
风吹着雨珠拍打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走出房间，奚柚在冰箱上看见一张便利贴：何姐说董斯霖哭着闹着要去医院见岑淮，请我们过去帮忙哄哄。我看你睡得很熟，就没叫你。厨房里有吃的，记得热了吃。
取下便利贴放进衣兜里，奚柚回房间拿到手机给季衍之发了一条微信：【霖霖现在怎么样？】
几分钟后，她收到回复：【哄好了，我正在回来的路上。】
就在季衍之回复奚柚的时候，被踩在地上的男人试图趁机把人掀翻。
季衍之眸光幽冷，一脚踩在男人脸上，看着男人再度流露出惊恐到极致的眼神，他笑了，“还是不打算说你为什么来这儿吗？”
地上鼻青脸肿的男人是董斯霖的父亲。
季衍之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在附近鬼鬼祟祟，下楼时再度遇见。
想也没想，季衍之就把人给拎到了一处角落里揍了一顿。
姓董的男人说他只是路过。
会有人跑进别人住的小区里路过？
这里是京市的一处老式小区，没有门禁，不然姓董的男人也不会直接就进来。
旁边有半块砖，季衍之弯腰捡起，随手往男人脸旁边一砸。
男人吓得一哆嗦，汗如雨下，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更难看了，在昏黄的光线下看着十分可怖。
“我说……我说……我是来找我前妻同归于尽的。我是一心一意想和她过一辈子，她却不当回事。既然我们活着不能在一起，那就一起赴黄泉。”
“赴黄泉？”
季衍之不紧不慢重复了一遍最后三个字，他看了眼手里的半块砖，再看看男人的脑袋，笑说：“那我送你上路吧。”
“别！”
男人紧张地咽了咽嗓子，“我现在不想死了，我觉得一个人活着也很好。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对天发誓？老天爷在上，如果我此刻有一个字不是发自真心，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果发誓有用的话，那这世间该有多少人要被雷劈死？
季衍之俯身，含笑盯着男人的眼睛，“可我就是想送你上路怎么办？”
“你！”男人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就是个疯子！”
季衍之轻啧一声，“看来你是不知道你自己有多疯。想想你对你儿子做过什么混账事，你就知道疯子是什么样子了。”
男人咬牙，即便他此刻生命受到威胁，也要为自己辩解，“那是他不听话，我作为父亲教育他有什么不对吗？”
“父亲教育孩子是应该的，但凡事有个度。譬如现在也是，如果我没控制好，你就得上路了。”季衍之眼中笑意加深。
男人其实很怕死，他今天只是一时脑热有了和何玫一起死的念头。现在他已经清醒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只有活着，他才能收拾何玫，教育儿子。
这时，有人从夜色里走来。男人大喊一声，趁季衍之分神，使劲把人推开，拼命往外跑。
现实证明，恶人是会遭到报应的。
姓董的刚跑出小区，就让从拐角驶来的一辆车给撞了出去。
头部砸在地面，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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