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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家人


初春的大山里,溪水带着冰雪流淌,嫩枝从树干上冒出,绿草悄悄铺满山岗。炊烟从自家烟囱袅袅升腾,葱油饼的香味随之而来。高二郎嗅了嗅鼻子,感觉一切是那么美好,西台山宛若人间仙境,最好一生一世就生活于此。

在他的前世,山林过度开发,原始森林已被破坏,山林中大型动物早已灭绝,小型动物也罕有。而现在连绵起伏的阴山,人口覆盖率极低。就算如今明朝气候异常多变,到了一个甲子的小冰河时期,这里还是人间乐土,养育着一方百姓。

至于农民起义大军肆虐,百姓流离失所,山河破碎风飘絮,再过十七年,天下频于大乱,内外交困,大明灭亡,李自成建立大顺朝,改朝换代,满清却笑到最后。这些对于高二郎,虽有亡国之痛。可此时此刻的他,感觉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享受,大好的青春年华可以浪费。至少还有十七年时间,用以招兵买马,不用急着出仕。

刚满八岁的高七郎提着两个马桶,颇为费劲的走出了大院,看见他哥高二郎,赶紧把头一低,撒开脚丫子,飞似的跑向菜地旁的粪池。他起床有点晚了,怕被高二郎骂。在家里,爹妈都不管他,任他滚泥钻草。可他二哥对他可凶了,上次吃饭时间不回家,被关在冰窖里,想到受饥挨冻的滋味,浑身耸起根根汗毛。现在一听高七郎的哨子响,第一时间便冲回家门,跑得比狗还要欢实。

高二郎看着高七郎背影,心里不是滋味。一个爹妈生的小孩,怎么一点也不像呢?这个弟弟有点愚钝,高七郎身架子也不像高家人,长得比同龄人矮小,面黄肌瘦的样子,好像受家里人虐待了。不知他娘怀高七郎时候,吃了什么玩意儿?

爹妈不管高七郎,可他高二郎要尽到兄长的责任,在一家五口人,外带外人张曲尺,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高二郎抬头道:“爹妈,我想让七郎八妹读书识字,七郎内向,八妹太小,寄宿在王家庄,我不放心。请个先生上山,这样我也有时间,教他们一点知识。”

“反正我不管家里的事,钱财的事,你问你娘。”

高二郎的父亲高伯恩是个瘸子,身材魁梧,一张脸黑里透亮,原本是北口县五家堡的军户,因在军中闹事,重伤了长官,做了一名可耻的逃兵。从北口县流窜到了隆地县,后在窑厂做事,认识了带着拖油瓶的小寡妇黄翠花,两人私定终身,高伯恩还未成亲,就有了一个便宜闺女陈腊月。后因窑厂一场事故中,高伯恩压伤了左脚,这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子。高伯恩一副漠然的态度,拿起一根拐杖,背起一个背包,往背包里塞了一些吃食,准备去他开的窑厂。

高伯恩是个慈父,对于长子高二郎(等同于长子),还教些枪棒武艺,知道些宠爱,花了一些心血,在高二郎八岁的时候,还让高二郎寄宿在王家庄里,读了四年私塾。对于高七郎、高八妹,只当是放出来的空气,只会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废话。在高伯恩心目中,长子是继承家业的,将来要靠高二郎养老送终。

“这事不用父母筹措,我这里有些银子。足够请一个教书先生了。”

高二郎的眼神掠过了他娘黄翠花的脸,只见黄翠花的脸,从苦瓜脸转瞬开出一朵鲜花来。

此时的士农工商,都遵循一个原则,养老靠长子,长子继承家里大部分家业。女儿是赔钱货,成亲财礼是有女方置办。他姐陈腊月嫁到王家庄王光全家时,姐夫王光全家境还算中农水平,家有三十多亩田,一个大院子,四间瓦房,兄弟两人同心协力。可自从他姐生了个闺女,王家公婆就给陈腊月脸色看了,只给长子王光全一间最差的瓦房,七亩中田。若放在后世,家有七亩田,了不得了。可这是在生产力低下的封建社会。农户人均五亩地,才勉强维持一个家庭。王光全与陈腊月一家三口人,在北方,有七亩自耕地,只能在贫困线上挣扎,若遇天灾人祸,一年都熬不过,就要卖房卖地了。

所幸娘家人争气,他娘黄翠花身板顶三个壮劳力,放在后世,就是妥妥的中量级女子世界举重冠军,操持每样家务农活都拿手,不叫苦不叫累。他高二郎这身板,这一身力量,就是继承了他父母全部优点,集上一代人精华于一身。现在他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在冬季,偷越国境,冒着生命危险,跑到蒙古境内打猎,三个多月里,猎得大型猛兽不下二十只,赚得盆满钵满。一下成了董家屯头牌猎手,家里也有了底气,准备着扩建大宅。

黄翠花笑着道:“这就好!二郎有出息,像我啊!可你不能光想着弟妹,你姐日子过得苦啊!若能给她家买头牛,就好了!”

高二郎放下手中大碗,心里有股怨气,“娘,不是我不给姐买牛。可她要与她公婆把家业分清楚,若是我姐家业起来了,她公婆又来住呢,老不死的耍无赖呢,口说无凭,告到官府呢。你去告诉姐,让她与公婆立个字据,让王家族长出面。等字据立好了,我给姐,起高楼。气死那两个老不死的东西,王家就没一个好人,若我姐能离婚,一脚把那窝囊废踹了。”

黄翠花有些尴尬的瞅了瞅张曲尺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姐夫老实本分,对你姐还算不错。”

“不错个屁!王光全就是一个榆木疙瘩,说到天边去,哪有长子吃亏的道理。”

高二郎气不打一处来,有了齐家的本事,到后来,便宜给了外人,万恶的封建社会,女性地位太低了,妇女同胞想要离婚,比考秀才还要难。他将来发达了,胳膊肘往里拐,会用自己的亲戚朋友,可这不会包括窝囊废王光全。王家人太缺德了,将来后悔死这家人。

“那我现在就下山,晚上会回来做饭的。二郎,给你姐带点什么好呢?”

黄翠花给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很想把积存的私房钱,偷偷塞给些闺女陈腊月。可二郎说得有点道理,现在不能露财。

高七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一溜烟的窜出了家门。六岁的高八妹睁大眼睛,左顾右盼,一直没离开饭桌,好像对大人的世界充满好奇。

“就带三十斤虎肉,十斤香菇。娘啊!酒别拿啊!自家喝,还不够呢!”

黄翠花嘴上说知道了,可跑到冰窖里,便忘记了二郎的吩咐,往两个麻袋里,装了三大块肉,分别是野猪肉、虎肉、鹿肉,还加了四只飞禽。黄翠花掂了掂分量,大概有七八十斤,这才算了事。黄翠花打量着冰窖里的设施,这可是董家屯最大的冰窖,她家苦尽甘来,终于翻身了。

“娘,你在下面磨叽些什么呀!”

高二郎在冰窖门口候着,不盯紧点不行啊!

黄翠花穿着大棉袄,提着两个大麻袋,走出了冰窖,非常轻松的样子,“很轻的,我不用推鸡公车,就能下山。”

“嗯,还是用鸡公车吧。”

高二郎关上冰窖门,盖上两张毯子,又压了一块青石。家里有了冰窖,就像有了大冰箱,这才是完美生活。

黄翠花打扮得山青水绿,推着一辆鸡公车,车上还有一把钩镰枪,身上背着猎弓,这样彪悍的女子,山贼遇见,也要掂掂自己的分量。

高八妹手里拿着扫把,把一大群鸡鸭,赶出了院子。又拿着竹篮子,走进了鸡舍、鸭舍,在取鸡蛋、鸭蛋。高八妹头上两只羊角辫晃动着,天真无邪的唱道:“春天里个百花香,郎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和暖的太阳在天空照,照到了我的破衣裳···”

高二郎露出欣慰的表情,还是八妹让他脸上有光。才六岁的小孩,聪明又勤快,已能操持一些家务活了。烧水、煮饭、刷锅、洗碗、扫地,样样娴熟。而七郎好吃懒做,除了,一天倒二次马桶。他将来发达了,所赚的钱财,一大块留给八妹。

高二郎招了招手,把高八妹招到身前,“八妹,家里买个丫头好吗?这样你就不用干活了,接下来,能安心读书了,将来做个大家闺秀,上得厅堂。”

高八妹摇头道:“我才不要丫头!丫头专门勾搭少爷,败坏家门。”

高二郎惊讶万分,问道:“这是谁告诉你的?”

高八妹童声童气,“隔壁张二婶告诉我的!说是,男人有钱就变坏。哥,你不会变成高衙内吧?”

“噗呲”高二郎不由乐了,小孩子最可爱了,捏着高八妹红丹丹的小脸蛋,“张寡妇不是好人!她老公是剪径贼,死了,人头还被挂在城楼上。现在张寡妇想做你二娘,跑到我们家里来,吃上一辈子。你要对她凶一点,不要给她可乘之机。”

高八妹道:“娘说了,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参合。”说完,高八妹扭头就走,一副生气的样子,还哼了一声。

高二郎哑口无言,小孩子最好骗了,不知张寡妇使了什么手段。

张曲尺凑了上来,一副精明干练的神色,“我料定,张寡妇与你爹已经生米煮成熟饭。”

“去你的!张寡妇守孝期还没过,我爹岂会乱来。”

高二郎嘴上说不信,可心里面已经相信了。他爹妈可是自由恋爱,他们所遵守的道德底线,与盗户无异了。

张曲尺冷笑道:“要是张寡妇挺着大肚子,这就麻烦了。张寡妇可是个贼婆娘,后患无穷啊!不如让我做了张寡妇满门。”

张曲尺右手化作一把菜刀,恶狠狠的向下劈砍。高二郎摸着下巴,眼神飘忽不定,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说道:“我是要做大事的人,可不能污了高家名声。只要他们忍得三年,不要闹出幺蛾子,我可以视而不见。”

“哼!便宜了张寡妇。”

张曲尺可不是在说笑,在丛林里生存,就要遵循丛林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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