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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 117 章


谢意接了他的话道:“叫你说着了, 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

他这话的意思,既然知道来的不是时候,还不快点走。毓坤想打个圆场, 却见蓝轩已转过身,向着另一间上房去。

见蓝轩走了, 谢意很是得意,将铺盖掀开铺平, 往上一坐道:“今夜有我守着, 东家便放心睡。”

这会蓝轩走得连背影都不见了,像是真生气似的,毓坤莫名有些心虚,她又不能叫谢意留在这儿,于是没什么好脸色道:“起来,人都走了,还闹什么。”

得了她的呵斥, 谢意很是委屈,抬眸望着她道:“怎么是胡闹,我是真愿意伺候东家。”

毓坤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又向来无法无天, 再加上先前她做太子的时候, 他便与她闹惯了,不由将手一负道:“那你来。”

她随即示意绛雪将房门阖上,这天子号的上房是套房,绛雪这会已退了外间,见这会房中只余两人,毓坤大马金刀地坐在榻旁,闲闲地瞧着他, 谢意忽然紧张起来。

她不会真是那个意思罢。

见他无措的样子,毓坤唇角一扬道:“不是真愿意伺候朕,还愣着做什么。”

谢意听到她都改口称朕,知道这次必不能善了。

即便对面的人漂亮得像个姑娘似的,但谢意知道,那可是男人,又是皇帝,若当真叫他侍寝……

想来他谢小公爷也是京城中风流倜傥的人物,若她真是个姑娘,他简直求不得,但若是男人……谢意越发束手束脚起来,原本只是气蓝轩,却没成想到是作茧自缚了。

见他那样子,毓坤冷道:“不愿意?那便滚出去。”

谢意一下便跪下了,半晌抬眸,见毓坤正居高临下望着他,小声道:“东家当真……当真……”

毓坤噗嗤一声笑了。

见她这表情,谢意才放下心,知道方才她是逗自己,大大松了口气,起身道:“我就说嘛,东家便是喜欢男人,也该是陆时倾那样的……”

他话未说完,毓坤面色沉了下去,谢意自知失言,忙住了口,垂首立在一旁。

这样一闹,谢意知道毓坤必不会留他,俯下身将那铺盖卷起来抱在怀中道:“那就……就不打扰东家休息了。”

毓坤道:“滚罢。”

听出她言语中的冷意,谢意心中一凛,想道,难道还真叫他说着了……想来先前他便觉得毓坤与陆英好的不像样儿,若说是他俩真在一起,旁人看来惊世骇俗了些,他却觉得理所当然,但若是蓝轩嘛……

想到这儿,谢意眸子沉了下来,这样仗着皇帝的宠信弄权之人,迟早不能让他留在毓坤身边。

虽然抱着铺盖走了,但谢意终是不放心,他先去另一间上房看了,发觉蓝轩竟不在,只能将铺盖放下,转而又到毓坤房外。

此时里面已熄了灯,谢意将窗纸捅破了,见绛雪似守在外间,而毓坤自然是睡在里间。而他带来的禁军都守在楼下,断不会有人来打扰。

谢意这才放下心,转回身正见个高大身影立在身后。他唬了一跳,仔细看正是蓝轩。

这人还真敢再来,好在他守在这儿。谢意在门口一立道:“你做什么?”

见蓝轩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谢意气不打一处来,两人侧身相接的时候,他忍不住在他耳畔道:“看你生得相貌堂堂,也是君子样子,这以色侍人的事,做起来倒得心应手。”

蓝轩淡淡一笑道:“借个道。”

谢意一怔,难道他竟不是要进毓坤的房间?靠着门退了一步,谢意警惕地望着蓝轩,见他当真打他身边经过,向着二楼的楼梯走,竟是下了楼。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蓝轩再上来,谢意终于放下心,吩咐人在楼梯上守着,

这客栈的房板薄了些,外间发生了些什么,毓坤在房内听得清清楚楚。

躺着并不怎么舒服的榻上,她枕着臂想,像萧恒那样的人,本该风光霁月,得了谢意那样的说,面上不显露,心里大概会难过罢。

也不知道这会儿他是要去哪儿?

这么想着,毓坤忽然有些睡不着了,辗转翻了个身,忽然听到外间的响动,接着微微有些光亮。

竟是绛雪起了身。

毓坤唤道:“做什么?”

绛雪道:“婢子替东家去看看,这会儿掌柜的在做什么。”

毓坤沉默了会道:“天寒地冻的,莫去了。”

绛雪这会已披衣,举着灯走到她榻旁,见毓坤正倚在软枕间,并不像入眠的样子,笑了笑道:“若是不去,东家能睡好么?”

听她这么说,毓坤瞪了她一眼,也没说出什么。

绛雪放下灯,将外裳系好,替她理了理被衾,重端起灯道:“婢子去看看,不多会儿便回来,东家莫担心。”

说罢她走出去,推开门向外走。

正如绛雪所说的,她果然回来得很快,重阖上门,毓坤望着她的背影道:“寻到人了?”

绛雪点了点头,放下灯,又将炉子烧热,与她倒了碗茶道:“婢子下楼的时候,正见咱们掌柜和客栈的掌柜在堂屋里说话。”

“婢子在外也没听得太明白,便叫掌柜的望见了,他说要婢子先伺候东家歇息,明日再到东家面前回话。”

毓坤闻言哼了声,心想,这话说得倒像是她在等他一般。

知道蓝轩有了去处,毓坤也不再在意这事,叫绛雪将灯一吹,很快睡了过去。

许是第一次出远门,她心中兴奋得很,第二日很早便醒了。绛雪伺候她洗漱,又用了送到房中的早膳,毓坤推开二楼的门,一眼便望见天井之下,那客栈掌柜正面儿上带笑地送蓝轩向外走,想来是昨夜相谈甚欢。

毓坤走下楼,出了客栈方发觉车队已装载完毕,谢意骑在马上,而来时她乘的那辆马车也已收拾好了,正等着她上车。

扶着降雪的手踏上车辕的时候,毓坤想起什么似地回身,正见蓝轩要跨上马。他一夜未眠,面儿上带着些倦意。

毓坤顿了顿,背过身对降雪道:“叫掌柜的到车上来,我有话问他。”

待她上了车,绛雪便去请蓝轩,这会他已上了马,听说毓坤唤他上车,神情也有些意外,不过依旧下了马,将缰绳交给身边人,迈步登上马车。

这一幕叫谢意瞧在眼中,顿时在心中料定,是蓝轩使了什么花招,有意在毓坤面前示弱,叫她对他竟起了怜惜。

望着他的背影,谢意越发不耻起来,啧啧摇着头。

似有所感,蓝轩回眸正见谢意那般望着他,心中好笑得很。他唇角扬了扬,故作得意的样子,谢意便如炸毛的猫一般,不甘示弱地回望着他。

蓝轩忽然就懂得,为何毓坤喜欢逗他。

但他其实真没想到,毓坤会叫他到车上来,难道是看他昨夜没睡,有心想叫他休息一会。

但即便她是这么想,也不会如此明说,对于这点蓝轩倒清楚得很。

果然他上了车,毓坤并未说别的,只是问起昨夜他与客栈掌柜都聊些什么。

蓝轩也不吝将昨夜打探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河间府虽在河北境内,但距河南也很近,再往前走一日便是彰德府。而他之所以会去找客栈的掌柜问话,便是昨日来时,谢意包下了客栈,叫客栈的掌柜将原先的住客都请了出去,而那些人中不少一看便是读书人,而并非是行脚的商人。

听到这儿,毓坤不由道:“便是读书人又有什么奇怪,等开了春便是春闱,这会上京城的自然是各地的举子,为了应明年的科举。”

这是她特意加开的恩科,也是她即位以来的第一场经科,毓坤重视得很,听蓝轩这么一说,倒有些跃跃欲试,想着若是能先见见其中一些,看看有没有可造之才也好。

然蓝轩闻言却笑道:“非也,我也是问了客栈掌柜才知道,这些读书分并非是进京赶考,而是要去嵩山书院。

毓坤奇道:“这是为什么?”

蓝轩道:“因为今年在那儿有场嵩阳论道,是两年一次的盛会,因而周边州府的读书人都往那赶。”

毓坤不满道:“这嵩阳论道又有什么玄妙,难道竟能叫那些读书人放着功名不要,非去一趟不可。”

蓝轩道:“此言差矣,天底下的读书人那样多,进士不过取其中之万一,自然是有些清高之人,不愿沾染官场,才能又无处施展,这嵩阳论道便好机会,若是能得个头名,自然独领一段风骚。”

毓坤哼了声道:“照你这么说,也不过是群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蓝轩知道她是不满这些人不愿做官,笑了笑道:“况且,今年这次论道又与往年不同。”

毓坤道:“如何不同?”

蓝轩道:“昨夜那客栈掌柜告诉我,今年这嵩山书院比往年更热闹些,是以为内许多人都听说,彰德府的巨富刘万金要在赶来赴会的人中挑一位嫁女。

这倒真像是戏文里说的了,毓坤这会来了兴致,不由道:“这商户人家的女婿又有什么好做。”

士农工商,商是最末一等,读书人向来不耻,也无怪她有此一问。

蓝轩笑道:“说起来,此人也为东家办过不少事,怎么东家竟不识了?”

毓坤蹙眉,蓝轩提醒道:“要说这位,可是同咱们一样,是户部挂了名儿皇商,只不过咱们贩的是茶叶,他们卖的却是棉布,每年从泉州港运出去,要给户部交上不少银子。”

毓坤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位,河南最大的棉布商人,确实是姓刘来着。

说起来这还是她爹造下的孽。

原本河南和山东是产粮大省,但当年为了在西苑修大高玄殿,便令这两省的百姓十亩田地中要有三亩改种棉花,为的便是能织成棉布,卖到海外去换钱。

若是太平年景,粮食够吃时也没什么,然而去年北伐了一场征了军粮,今年关中又大旱,河南与山东产的粮食本省尚自顾不及,哪有余粮能拿去赈灾。

这会虽然朝廷难办,却不妨碍刘家因此成为富甲一方的豪绅,也无怪这么多人愿意赶着当上门女婿。

果听蓝轩道:“刘万金无子,膝下只有一女,韶华之龄,疼爱非常,谁都知道,这会他不仅是择婿,更是要托付家业。”

听到这儿毓坤明白,他是专门引着她问这事,不由道:“连人家要嫁女也知道,怕是来之前便打听清楚了罢。”

蓝轩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她。毓坤忽然觉得失言,咳了声,板起面孔道:“所以这事,又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蓝轩很喜欢听她说咱们两字,仔细瞧着她,待毓坤蹙起眉,方道:“这便正是咱们这次来,要查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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