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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黎阳山下 有间客栈


沈知意手拿着沐纯兮所赠的那一把纯红色的油纸伞,身骑着青牛,腰间的酒壶一颠一颠的,只瞧得一人一牛从那座坟山慢慢驶了下来。

雨也已渐停,身上被雨水所浸湿的衣物也已经在慢慢干涸,唯一留下的,只有身体里无法根治的病根。

黎阳山的山脚下,大雨过后,除了满是泥泞的路,倒是显得无比的冷清与寂寥。

一声“咕咕”的叫声,沈知意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收起了红伞,将伞平平地放在了牛背之上,

从包袱里掏出了自己准备好的干粮,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挂在腰间的酒壶自然也不是摆设,从客栈里打的满满一壶荷花蕊可还一口没喝呢。

他吃着干粮饮着酒,抬头朝着天望去,眼神却不知为何悠远而又飘渺。

“哞!哞!”

沈知意胯下的青牛又一声叫了起来,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因为疲惫,声音略显无力。

沈知意将口中的一口酒先慢慢吞下,然后笑着摸着青牛的脑袋,道:“檀夏,你可壮的很,我知道你也饿,这不,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不是?你就别跟我发牢骚了。”

“哞哞!”青牛的一声大叫,倒是把沈知意吓了一跳,不过他是清楚的,这牛不过是在发脾气而已,等寻得落脚处,上好的草料当然是少不了的。

渐行渐远,终于是出了黎阳山,这山远瞧着倒不怎么大,进了山以后才发觉山中别有洞天,上山又下山,倒是耗了不少的时辰,天也早已渐渐暗去,若再未找到落脚之处,怕是只有露宿街头了。

沈知意摇晃着手中的酒葫芦,这才不一会儿的功夫,这葫芦内便听不见任何的水声了,他将壶口对准自己的眼睛朝里看去,酒葫芦内部空空如也,可以说是一滴都不剩了。

“嗐……”无可奈何、意犹未尽的沈知意也只好叹了口气。

“哞!哞。”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牛又是一声叫声,坐在牛背上早已晃神的沈知意才重新回过神来,朝前看去。

沈知意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这前边儿不就是一间客栈吗?

那青牛也未跟沈知意打声招呼,便就自顾自地驮着他朝着那间客栈慢慢驶去。

只是这客栈却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诡异,门上牌匾写着四个鲜红的大字“有间客栈”,这大概就是这客栈的名字了,只是这个名字取的可真够随意的。

不仅如此,那门上还挂着的红色的大灯笼,放眼望去,这整条街都黑漆漆一片,唯独这客栈的大门是大敞开着的。

沈知意纵身一跃,从牛背上跳了下来,只瞧那客栈的大门紧闭着,但是却并没有关死,透过窗户可看见里面有些昏黄的火光闪现,他走近了那扇大门,试着敲了敲门。

一边瞧还一边喊道:“店家?有人在吗?”

话音一落,只听见“吱呀”的一声,这扇房门缓缓地被打了开来。

一位身穿黑色棉布短袖衫子,脚蹬一双粗麻鞋子的男子站在了门口,那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左右,头发乱糟糟的,一副邋遢样子,他手里点着灯,有些警惕地扶着门把手,看他的样子像是客栈的店小二。

沈知意也早已经察觉到,这个男人的双眼正在上下大量着自己,倒看着他极其地不自在。

未等沈知意说话,那个男人突然面露微笑,道:“这位小哥,您这是做饭还是打管呢(吃饭还是打尖)?”

沈知意先是一愣,抖了抖眉毛,这分明是道上的黑话,自己虽不曾是混道上的人,自幼便游历市井街道,多少是有些印象。

这个男人似乎是在试探着些什么,他见沈知意不为所动,那个男人似乎是笑的更开心了,连忙道:“我的意思是……”

“糟空了,等我啃严了,再打管(饿了,等我吃饱了,再打尖)。”沈知意笑着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我这尖角子也漂五腹子了(我这牛肚子也饿了),也帮我照顾照顾。”

言语之间,沈知意很自然且随意地将牵引着青牛的绳子交到了这男人的手上,轻车熟路般地开始朝着里走。

那个手拿着牵引着青牛绳子的男人面部表情略微松弛了一些,只听他一边牵着青牛朝着后房走,一边道:“并肩子,可是里码人?(这位兄弟,可是同行?)”

沈知意先不回答,直径走向了客栈中央的一个位置上,慢慢悠悠地坐了下去,道:“空码,空码,线上并肩子多(外行人,道上兄弟多),顾略知一二。”

那男人不再搭话,牵着青牛慢慢地消失在了沈知意的面前,他那只放在口袋里的右手也慢慢掏了出来,也不知刚才他准备做些什么。

待这男人离开,沈知意的双眼慢慢地沉了下来,这家“有间客栈”,有些奇怪……

沈知意坐在位置上,拿起了桌上的一个酒杯,环顾四周,站着不少人,五大三粗的,皆为壮汉,他们都穿着粗布麻衣,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全部都是这家客栈的伙计。

只是夜已至深,却还有这么多人醒着,实属可疑,自己虽然会些许的黑话,但是仍不可掉以轻心。

“哒哒哒哒”的一阵阵脚步声响了起来,是从沈知意的身后传过来的,但他并没有回头,倒是淡定自若地拿起了一根筷子把玩了起来。

只瞧见一个膘肥体圆,倒还穿的清楚的汉子走到了沈知意的面前。

沈知意看着他这一身的打扮,也知他必定是这间“有间客栈”里的掌柜,他的步子迈得也是缓慢。

沈知意的目光一转,下意识地看向了那汉子的双手,他双手黢黑,手掌中间有一层淡淡的薄茧,还有几处刀伤,沈知意一眼便能看出这是陈年老伤。

那汉子与沈知意相视一笑,道:“既然是兄弟,也就不整这些有的没的,吃啥,我请。”

沈知意也不敢懈怠,但又没透露出一丝紧张,他打趣道:“只要不是白肉(人肉),其他都可,顺便帮我打壶酒,有荷花蕊那自然是最好。”

沈知意摇晃着手中酒壶,面对这个壮汉没有表现出一丝的胆怯。

那掌柜的盯着看着沈知意看了许久,脸上未变,也不多说些什么,便一把接过了沈知意手中的酒壶,咧嘴一笑,道:“小兄弟,就来,就来。”

见着那掌柜的将一盏灯放于沈知意的桌面之上便就拿着酒壶慢慢离开来,与此同时,沈知意的表情再一次阴暗了下来,那一盏微弱的灯光,照的他的脸忽明忽暗的,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从他的脸上少了那么些许的淡然。

那一根筷子依旧拿在手中,但是却没有继续把玩。

他双眼一横,仔细嗅了嗅,空气之中弥漫的味道五花八门,有客栈独有的油烟味与酒香……甚至有一股铁锈味……

沈知意不由得脊背一凉,他晃了晃脑袋,不由得大惊,自言自语道:“这不是铁锈味……是血腥味……十分浓烈的血腥味……”

但是靠现在的依据,并不能确定这是一家黑店,就算有血腥味也有可能是宰杀家禽所留下来的味道……

但是除去这些客栈独有的味道之后,只有一种味道,是客栈不可能长久存在的味道……

想着想着,沈知意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小声地说着:“曼陀罗的花香……”

曼陀罗花产自西域,按理来说,中原地区本不该有这种味道……“我想起来了!”

“小兄弟,你的荷花蕊。”

一声粗犷的嗓音将沈知意的思绪打断,当他回过神来,那个掌柜的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沈知意为了不露马脚,立马接住了掌柜递来的酒壶,突然腹中的一阵绞痛,他捂住胸口,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沈知意自己也已发觉,这是被那藏僧打中所遗留下无法根治的病根,或许日后会习惯这痛彻心扉的绞痛。

掌柜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沈知意也立即一把将酒壶接了过来,道:“多谢款待。”

“小兄弟带病之身,还需细细调养,饭菜一会儿就上,只是天色已晚,只有些许家常小菜,还望莫怪。”掌柜的将手放与沈知意的肩头,却发觉沈知意身体酥松平常,娇弱无比。

沈知意缓过神来,看向客栈掌柜,道:“多谢,只需饱腹,无那些繁琐的要求。”

简单的两句完毕之后,那掌柜的便再次离开了桌前,他朝着一个人招了招手,那人穿着围裙,手拿菜刀,身体更是虎背熊腰,一脸的胡渣,看似凶神恶煞,也是整个客栈唯一一个看上去像是厨子一样的角色。

只是二人渐行渐远,沈知意也没办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看着手中的酒壶,腹中的酒虫好似又在一跳一跳的,让他无心再去想些别的什么东西。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有什么比得上饮酒来的痛快?”

说罢,沈知意举起了酒壶,也不用酒杯,直接将壶口对准了嘴,直接“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只是那酒水刚一入口,还未来得及咽下的同时,原本闭上的双眼突然睁开。

这酒,入口香甜,芳甘似蜜,更微有醺醺然的酒气,放入口中,还未咽下就已经有了心神俱畅之感,一切看似毫无怪异之处,但……这并非是荷花蕊原本的味道。

沈知意双眼微微斜视,只瞧见不少的客栈伙计正似看非看地瞧着自己,却又说不出有些什么诡异的地方。

沈知意脑中灵光一闪,这曾在师父给的书籍中见到过,与之描述相同的东西,便是民间流传甚广的迷魂药——千日醉,也叫做返魂香。

沈知意一口将口中包裹的酒水吐了出来,再反手拿着酒壶,将壶中之酒一滴不剩地全部倒在了地上。

此举使得周围人群大惊,皆不知为何,沈知意突然怒道:“掌柜的!你这是何意?”

掌柜的装腔作势的连忙跑了过来,见一地的酒水,已经开始微微地泛起白色泡沫,道:“小兄弟,你这是酒不和胃口?这是作甚啊?”

沈知意指着地上的酒水,道:“作甚?掌柜的,你先是与我称兄道弟,后又往酒水里参返魂香,您这是想将我也当做两脚羊给宰了吗!”

那掌柜嘴角微微上扬,却又很快收了回去,连忙道:“哟,是我那些伙计不懂规矩,哪有给自己人喝千日醉的啊,是他们弄错了,弄错了,我这就给你换一壶,换一壶。”

那掌柜的拿起了酒壶正欲转身,谁知沈知意却又一声叫停了他,道:“也罢,我此次前来也并非是喝酒住店……”

说到这里,原本试探完毕的掌柜,不由得再次警惕了起来,他道:“所为何事?”

“寻人。”沈知意笑着一把便抓住了掌柜的右手手腕,并微微使力,寻人二字也加重了些许语气。

那掌柜的大惊,刚刚试探摁他肩头,他浑身酥松,身体稀松平常,怎使得上这般力气?

掌柜的虽是惊呼,却也丝毫不服软,只是看着沈知意道:“小兄弟,瞧你面生,与我等均是第一次见面,不知寻得是谁?”

沈知意又轻轻咳嗽了两声,忍着腹中轻微的疼痛,道:“并非寻你这客栈的伙计,寻的是你客栈的客人……”

那掌柜的面色镇定非常,不露一丝惧怕之意,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众人且勿轻举妄动,盯看着沈知意那双清澈的双眼,毫不在意地道:“我这客栈每日来来往往多少人?要寻我这的客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四女一男,身穿白衣,身骑白马。”沈知意死死盯着掌柜的表情,只要他有上那么一丝的变化,都会被沈知意尽收眼底。

“没……没见过。”掌柜的微微地愣了那么一会儿,连忙说道,却不知就是因为这一个顿点,成了沈知意的突破口。

沈知意松开了手,开始在客栈的大厅来回晃悠着,他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这有浓烈的血腥味与曼陀罗的花香味,这血腥味是你们长久以来杀人害命所遗留下来的味道,而这曼陀罗的花香,则是别处的,而这花香依旧留在此处,久久未曾散去,说明她们刚刚离开,或者……根本没有离开。”

“有点意思……”掌柜的竟突然笑了起来,看着沈知意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眼前的这个毛头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看这个情况,在黎阳山上遇到的那几个人多半是遭他们下药给迷晕了,有无性命之忧,就不知了。

沈知意看向这个客栈,能看见的人最起码在十个人以上,不知他们的武功造诣,若开战的话,不知能否制胜。

“猜的很对,不过不是五个,是四个,跑了一个。”那掌柜的表情不再那么和善,一脸凶相正在慢慢地露了出来,“不过那几个斗花子(姑娘),可个个都是极品,我虽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但若卖去窑子,你说一个能开多少钱?”

“这样吧,开门见山的说。”沈知意揉了揉太阳穴,本来没喝到酒就已经很火大了,现在还得听他说一些有的没的,“能不能放?”

“不管你是谁,就算你和道上有些关系,今夜我能让你平安度过,若要向我们要人?痴心妄想!除非你再去找四个一样姿色的女人来换!”

沈知意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右手早已经握在了断水的剑柄之上,最后问了一句:“那就是没得谈啰?”

见那掌柜的贼头子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奸.淫掳掠,杀人害命者,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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